2016年4月17日 星期日

九、妍蕙露行蹤    忍者新毒計
宗義智下令部下試了一炮,鐵彈直飛朝鮮軍李雨鐘陣地,炸死幾個正在掘坑的兵卒,日軍以為他們想布地雷。
朝鮮兵慌忙抬起死傷者、狼狽逃回土壘後。
辛獨急忙趕到高處張望,妍蕙亦步亦趨跟在他身邊「倭兵又再進攻了?」
「不,是威嚇,讓朝鮮人知道大炮的威力!」辛獨望著遠方「他們的炮,最遠只能打到那裏,這邊打不到!」他回過頭「妳不要跟來!」
李雨鐘這時亦趕到了「倭寇若連續發炮,防禦工事完了!」他急於穩住軍心。
「他們的鐵炮射程有限,只是威嚇!」辛獨指著對方陣地「目的想朝鮮人驚怕逃走。」
辛獨捧住傷手,走動太快傷口會痛「要提防的,還是他們何時進攻。」他沉吟著「最重要是摸清楚是他們攻擊的時間!」
在辛獨血戰權四郎的路上。
全美賢在大路兩旁搜索,她叫手下不時用日語喊「有人嗎?」終於引來權四郎用日語低叫「是日本人嗎?」
他臥在草叢,蓋上外衣,朴中哲在衣上灑上大量枝葉,是十分好的偽裝。
權四郎傲氣全消,很自卑的見全美賢。
「那明國捕頭呢?」全美賢念念不忘。
「中了我一刀,砍在頸上,活不了…. 」權四郎喃喃說。
「他人呢?」全美賢很高興。
「應該給游擊隊救走,逃回平壤了。」權四郎喝了口水,他虛弱萬分。
「造一個擔架,抬他回營。」全美賢半信半疑權四郎的話。
辛獨與李雨鐘都知道,日本人一定進攻,但在甚麼時間?「制敵要搶先機,早一刻知,就可拒諸門外」李雨鐘見炮停了,與辛獨向軍營外走,附近的農民知道有炮擊,急忙收割現成的農作物。
辛興見到有農民擔著兩籮花生走過,腦子突然一亮,他對李雨鐘說「買下農民的花生!」
「買花生?」李雨鐘有些奇怪。
「對,全部買,多多也要。」辛獨捧著傷手「要打勝仗,得靠花生!」他向李雨鐘說出一番道理。
日軍試放了一炮,嚇得朝鮮兵向後退,宗義智十分得意「有火槍、火炮,只要攻下這要隘,就可長驅直進,生擒朝鮮王。」
日軍以為朝鮮人會反攻,都屏息靜氣等待,但半個特辰過了,對手卻毫無動靜。宗義智不見朝鮮兵殺過來了臉色一沉「你們不迎戰,我就夜襲。」
天開始暗下來,日軍挑選千名武士,都是刀法好的,飲飽食足「丑時一到,衝入朝鮮軍陣地,抓到有衣服就殺,再點火為號,大軍就過來!」宗義智披甲與眾將等候消息。
進入亥時後段(大約晚上十時)辛獨與李雨鐘將七、八籮花生搬到陣前。
「倭兵雖然多穿草鞋,走路聲音不大,但踩到花生時,殼爆裂仍會發出聲音,聲音多,來進攻的敵人必多,我軍就要全力以赴!」李雨鐘趁四周漆黑與眾兵密密將花生撒在陣前二百步的地方。
「倭兵走到這裏,一定有聲響,屆時就一齊放箭!」李雨鐘布好花生陣,就退回土壘上,朝鮮兵都枕槍持弓等候決戰。
「子時過去了,倭兵沒有行動,是不是不來了?」李雨鐘手心發汗,十分緊張。
辛獨亦摸不清日軍動向「相信他們一定來,丑時或寅時?」
他將頭貼在地上,靜聽有沒有動靜。
丑特後段(接近凌晨三點),千名日軍赤裸上身,開始行動。
「卜、卜」在跑到朝鮮軍陣前二百步時,踩到花生發出聲音。在夜間,花生殼爆開的聲音十分清脆片響亮。
「倭兵不少,是進攻!」李雨鐘大叫「點火,放箭!」
朝鮮人點起火盤,火把,照亮衝前來的日軍,箭雨下,射倒了數十人,而踩著屍身前進的日軍,攻到土壘前又給射倒一批,想攀上土壘的不少給長槍剌殺。
慘叫與殺聲響成一片。
宗義智見不到起火,他十分焦急,而全美賢望著遠方「夜襲可能失敗了!」她憑聲音,猜到戰果。
千名日軍死傷數百,走在後面的可以檢命逃回。
「朝鮮兵有防範,他們人多……. 我回來報告!」一名潰退日兵跪在宗義智跟前。
「八格也鹿!」宗義智大罵「退,退兵!」。
日軍死傷了半數,鳴金退兵。
「打退他們了!」朝鮮軍一片歡呼聲。有朝鮮人衝出去「乘亂殺入倭兵營地!」
辛獨急對李雨鐘說「倭兵有備而來,攻過去是送死,快收兵!」
李雨鐘一想有道理,馬上大喝「守住陣地」。
有朝鮮兵不解「為甚麼不乘機攻過去?」
「倭兵以為夜襲得手,大軍準備壓過來,我們殺過去,是自行找死!」李雨鐘大聲回答。
 在日軍陣前這時響起火槍聲,顯然是潰退的日軍遭同袍誤當朝鮮兵衝鋒遭射殺。
 「他們天亮前不會再來了!」辛獨放下心頭大石。
宗義智再敗一仗,氣得滿臉通紅:「天明全軍進攻!」
全美賢在他身後冷冷的「折騰了一夜,士卒新敗疲倦,有精神打嗎?」
宗義智知道她是小西行長手下要人,雖被女人搶白,亦不敢發作。但全美賢亦不敢太過份,因她知道小西行長的長女,對宗義智有好感。
眾武士坐在帳內,等宗義智下令,這時天已微白。
在朝鮮軍那邊,這時突然響起一大片叫喊聲。「進攻了?」宗智義馬上拿起西洋千里鏡,走到陣前高處窺望。
原來朝鮮大將權慄派來的騎兵、僧人兵、民兵,約有二千多人這時趕到了。剛打了勝仗,又有生力軍增援,自然歡聲雷動,人人都站出來呼喊。
宗義智的臉色一變「朝鮮人有騎兵增援,要撤退了!」他是知兵法的,知道戰場上騎兵有機動性,若迂迴繞到日軍後面,截斷糧道,他的軍隊就變成背腹受敵,有戰敗的危險,他不想做敗軍之將。
「大人,借千里鏡一看!」全美賢忽然謙卑地提出要求。
「噢,拿去看!」宗義智見她改態,他的面色亦緩和下來。
全美賢重傷後,功力雖未恢復至十成,但已有七、八成回復舊觀,她接過千里鏡,就朝瞭望用的高台,縱身一跳,跳上台頂,這樣視野更廣闊,她將單筒的千里鏡放到右眼前,仔細地望向朝鮮軍陣地。
 妍蕙亦聚集在人潮中歡呼,她站得較高,不斷揚手。但想不到就給全美賢看到,
「這賤女人!」全美賢望到妍蕙,她再將千里鏡移動搜索,「是他!」她亦看到了辛獨「權四郎殺不了他。」
全美賢認著妍蕙的衣服,她心裏轉過很多個念頭「我要取回辛若繪畫的進入北京地形圖,就有餌了。」
 宗義智下令手下眾將,將大筒炮運走「後隊作前隊輜重先行,退回平壤,要悄悄地退,營帳、旗幟不拆,免敵人追殺過來。」
 全美賢這時跳下高台,「大人,我要混進朝鮮人那邊,捕獵目的物,不跟隨大軍撤退。」
 宗義智巴不得她不在身邊「好,好.妳的人留下給妳。」
「趁天還未大亮,這時撤走最好!」全美賢伏身拜謝「多謝。」
 朝鮮人在打掃戰場時,辛獨示意妍蕙預備馬車。
「我們終於可以走了!」妍蕙安排了多時,她很高興脫離戰場。李雨鐘送別二人的馬車到官道上。
 「一路平安!」他對辛獨揚手。



第一部完

2016年4月16日 星期六


八、日軍圖夜襲          辛獨要停留
李雨鐘回過頭問辛獨:「辛捕頭,就看看你的地雷罐是否成功了。來,大夥到前線去!」
他在離陣前二百步之處,埋下火藥罐,作為第二道防線。
李雨鐘手下有怕死的,但亦有勇敢的「拿火把!炸死倭寇!」
李一馬當先,直奔下山,來到平地陣前,辛獨向身旁的朝鮮兵的火把一指「給我!」那兵聽不懂,但明白他要甚麼,馬上遞過火把。
因為火藥不多,只有三、四個地雷。
「燃點地雷,時間要掌握得好,太早傷不了敵人,太遲,導火線會給踩熄。」辛獨下了馬,走到陣前黑火藥鋪的引信前,他向朝鮮兵示範。
李雨鐘抽出佩刀,他亦十分緊張,因就地雷燃不響,數千倭兵一下就可衝破他的防線。
辛獨在倭兵接近陣地前二百五十步左右,點著了導火引信。
李雨鐘埋的地雷罐,是在戰壕前,他挖的壕呈品字型,中間有條窄窄的路沒有挖穿,黑火藥導火引信就鋪在窄路上,數條火舌就往前直飛。
倭兵走在前面的,自然看到火舌飛前,但後面的看不見照樣衝,前面的不能停步,否則就會人踩人,亂成一團。
「殺!」倭兵大喊!他們被人潮壓向前衝。
「轟!轟!轟!」地雷罐爆炸,震波震至鐵、石橫飛,登時炸死炸傷過百人。
死傷者交疊,堆滿壕內。倭兵的衝鋒停了,亂成一團,而在兩旁高地上的朝鮮人箭如雨下,轉瞬又射倒百多人。
倭兵沒有持盾牌防禦陷於捱打,火槍兵的作用減弱,因為放不出排槍,朝鮮人箭矢的殺傷力就顯得大。
「退!」宗義智臉也綠了。
號角響起,日兵扶著傷了的弟兄向後退回,戰場上留下數百具死傷者屍體。
「打退進攻了!」朝鮮軍陣地一陣歡呼。
「地雷罐用完了?」辛獨問李雨鐘。
「沒有了。」李嘆了口氣「若義州不派援兵,我只能與陣地共存亡!」
李雨鐘是希望辛獨留下來助戰,但辛受了傷,左臂難揮動,李不好意思開口。
辛獨相信全美賢仍在生,但自已傷未癒,難以匹敵,他必須避鋒頭。
「我看倭兵死傷這麼多,又不清楚你的實力,白天恐怕不會再進攻,明晨也許再來,小心為上。」辛獨見妍蕙在遠處催促。
「怕的…. 是提防倭寇夜襲。」辛獨對李雨鐘說,他的左臂仍然十分痛,他仍想著要不要離開。
李雨鐘將兩邊高地的兵,在夜間調回中央。
「這次,我駕馬車,你躺在後面好了!」妍蕙有些高興「可以回中原了。」
「我們明天才走!」辛獨蹙了蹙眉作出決定,他要看倭兵是否夜襲。這個決定令妍蕙瞪大眼「又不走了?」
宗義智收拾殘兵,死傷有三、四百人「我軍進入朝鮮以來,此役死傷重大,怎向小西行長大人交代!」
全美賢果然在軍中,宗義智知道她是小西行長信任之人,心裏忐忑。
「地雷罐在夜間難起作用,我們夜間偷襲!」一位武士向宗義智建議。
「你知道朝鮮人有多少兵力?」宗義智變得小心起來。
「朝鮮人日間小勝,必然被勝利沖昏了頭腦,我軍小敗後,傾全力夜間反撲,把勝利奪回來!」包得全身濃密,只餘眼睛,露出冷冷眼光的全美賢插口。
她果然在軍中。
全美賢知道柳生權四郎去找辛興,急於知道決鬥結果,但兩人都像失了蹤一樣,她急於攻陷朝鮮人陣地來打探。
「我的功力還未十足恢復,否則就夜入敵陣,取他們上將的首級,易如反掌!」全美賢顧忌的是辛獨。
宗義智要討好全美賢,下令夜襲「挑八百人,赤裸上身,塗上油,夜襲敵陣,摸到見到有衣服的就殺,攻入後放火,我大軍就衝過來!」
他決定在丑時候突襲。
「倭兵人多勢眾,白天敗陣,一定以為我們疏於防範,夜間必來!」李雨鐘亦相信日軍會偷襲,他為部署煩惱。
「部份人先午睡,其餘的,在陣前多挖一道五尺闊的坑,將泥土堆高加固加高土壘」李與部下商量後「挖坑要隱蔽,我們裝作埋死者,將陣地推前,架起盾牌,分散倭兵注意,令倭兵以為我們又埋地雷。」
「時間不多,要快,掘坑的泥土,堆起來,讓我們有高高的據點放箭!」
朝鮮兵知道倭兵眾多,都有點擔心「恐怕要戰死了!」
宗義智在陣前亦築起欄柵「小心朝鮮人徬晚會出擊,他們似乎將陣勢推前了。」他將火槍兵部署在欄柵後,預備大筒炮,隨時轟朝鮮人。
宗義智又下令砍樹木,築起十尺高台,監視敵陣。
李雨鐘在高處瞭望倭兵,他有點擔心「看樣子,他們很快有行動!」他對辛獨願留下來十分高興。
而全美賢就帶領十多騎武士,在附近一帶搜索「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,權四郎與辛獨即使任何一人被殺,都會有屍首!」
她從來路一直搜索。她是忍者,知道要藏身不外乎是密林,山洞。
「那邊山坡上,似乎有多個小洞,去看看!」全智賢縱馬上山。
她指著一個不太深的山洞,約三尺闊、淺淺的,前面有草葉遮著,倭兵均看不出有洞口。
但用煙燻後,只跳出一些兔子。
全美賢馬上想到「高手相搏,定有死傷,傷了沒有氣力往山坡逃,只能往平地路旁走我想錯了,應該搜索大路兩旁!」
她下令搜索沿路的草叢「大家都想到山洞、獸穴,都忘了最危險,最當眼的地方其實最安全!」

但就在這時「轟!」的一聲,在宗義智陣內,突然響起炮聲,這是大筒鐵炮的炮聲!

2016年4月14日 星期四

七、  灑熱血鋤奸   成景仁戰死
辛獨與妍蕙趕到李雨鐘的營房,只見成景仁負傷坐在椅上,他受的傷不輕,妍蕙「哇」的叫了出來!地上放著一個人頭,赫然是朴中哲!
「他不是朝鮮人,是倭寇!」成景仁慘笑。
「在哪裏發現他?」辛獨叫妍蕙翻譯。
原來權四郎受了傷後,根本逃不遠,很快朴中哲就發現他。
權四郎獰笑「來,我還可以戰鬥!」他用日語罵。
「我是混入游擊隊內日本人渡邊三郎」朴中哲用日語低聲答「來救你的!」
「哈、哈是小西行長的人,快救我」權四郎大喜。
「大人可躲在林中,我帶你的馬,換上你的衣服往北走,將他們誘離,他們有四、五人,我應付得了!」朴中哲扶著權四郎走到路旁「躲在路林內,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」他摸了摸他的肋骨「只是斷了,沒有插傷內臟
「躺著幾天,我的乾糧給你餬口」朴中哲安頓好權四郎「他們很快就追上來了!」
「你學過刀法?」權四郎問。
「在日本學過。」朴中哲穿上權四郎的外衣,將自已的給權四郎披上,又撕下手袖布幫權四郎裹著受傷部位。
「給你!」權四郎將自己的太刀給朴中哲「若突圍,趕到平壤,交我的刀叫人來救我!」他眼中露出感激目光。
朴中哲點了點頭,他卸下馬鞍趕走一匹馬,然後將鞍具扔入草叢內,再騎回自己的馬,往南朝平壤的路走。這樣就有機會與成景仁的搜索隊遇上。
成景仁講述他與朴中哲交手經歷。
「我們搜索了半天,突然有單騎出現在我們附近的出坡上,發箭射死我一兄弟,跟著就想往平壤突圍!」成景仁身上有多處刀傷。
「他原來懂得用倭刀,不知誰人給了他一把,我們與他打……他邊戰邊逃,追了幾里,我們射死他的馬,他持倭刀十分兇猛….. 最後我的兄弟亦戰死,我殺了這叛徒!」成景仁喘著氣「我砍下了他的頭!」他身上創口已敷上藥,但仍然滲血,掙扎著說完,亦油盡燈枯,死了!
  辛獨與眾人急忙施救,但已難回天。
 「這成景仁是貴國勇士,要厚葬他。」辛獨有些惋惜。
 抬走了成景仁遺體後,眾人肅立片刻,話題又回到權四郎身上。
  「那倭寇犧牲了自己,讓權四郎逃逸了!」辛獨嘆了口氣。
  「何以見得?」李雨鐘有點不解。
「以捕頭的直覺,一個奸細在自已未被發現下,突然露真身,通常只有二種可能,一是轉移視線,掩護自己人逃逸。二是冒險突圍去通風報訊!」辛獨看了看那柄太刀,停了一下「這倭人間諜,顯然是前者,他要救權四郎,寧願自我犧牲,這人倒是一條漢子!」
  雨鐘問:「若倭酋受了重傷,一定走不動,我們派三、四百人在倭諜最先出現的地方搜索,一定可以找到他!」
  辛獨想了片刻「現時天色黑,搜索不易,倭酋武功高,他必定懂得自我療傷,到天明時,恐怕更難發現他!」
  李雨鐘十分小心,下令加強夜間哨兵。
  成景仁死了,妍蕙十分難過,整夜沒有作聲,辛獨就打坐療傷。
  天明時,雨鐘派出四隊騎兵,每隊四人「到十里內巡邏,一有發現即回。」而留守寨子的兵卒,就在高地設工事。「斬下直徑五寸的樹幹,用繩綑成一排,可抵擋火槍的子彈」李雨鐘又下令,在防地前掘上幾條戰壕,撒上打碎的陶、瓷瓦片,防止敵人衝鋒。
「辛捕頭,如果你們今天離開,我可以安排一輛小馬車。」雨鐘以為他會走。
因為妍蕙將水與酒,還有烙乾的玉米餅放在竹籮內,準備離去。
辛獨左手仍不能揮動,但右手可用「我想在寨外再看看!」
妍蕙瞪大眼「你還想找權四郎?」她有點氣惱「兩個半殘廢的,還要再交手?用口咬不成?」
突然遠處響起炮聲,三人異口同聲「有消息來了?」
李雨鐘要趕回大帳,辛獨插口「在下欲與大人一同到前線看看!」
雨鐘點了點頭「看看明國人的高見!」
他們到大帳後不久,有偵騎趕回來了「在五里外見到倭兵旗幟,我們放炮通知其他偵騎回來。」
所謂炮,是類似炮仗的東西,炮仗裝在小竹籤上,將竹籤輕插地上,燃著引信,炮仗在半空爆響,幾里外可聽聞。
雨鐘急問「有多少人?」
「先行約二百武士騎兵,後面是步兵、火槍兵,大概有數千人的多個方陣!」
「他們還像拖著大筒炮,但在最後看不清」偵騎報出形勢。
「倭兵的大筒炮,只能近射,轟開大門,不能遠射,不及我明國的紅夷炮。」辛獨提出看法:「把弓箭手都放在兩側高地,倭兵要衝鋒,可以有利射殺。」
李雨鐘不知辛獨在戚繼光部隊出身,心想「明國捕頭也懂兵法?」他想了想、點了點頭:「我也是這樣部署,將長槍、大刀部署在正前方,不主動出擊,免遭火槍射殺。」
 「對,佔有地利,就守而不攻!」辛獨雖得一手可動,但他要見領軍的倭酋。
 「朝鮮軍能否抵擋倭兵,對我明國影響很大,他們丟了大半個江山,是否不堪一擊,我要看一看。」辛獨心想,但口沒說。
李與手下披上皮盔甲,騎馬到右側高地上,可以俯瞰日兵來勢。
辛獨跟在旁,曰兵很快就在谷前擺開陣勢。
他們拉來四門圓圓短短的大筒炮,有千多枝火槍,然後是長槍兵,騎兵一字排開。
「讓他們接近,把婦女也動員,分配到兩側高地,箭射光就扔石頭、石灰包,這裏不能失,一失,義州就無險可守。」李雨鐘指揮作戰。
辛獨看見敵人陣中,有一個穿著笠頭斗篷,包著面的人,騎著一匹黑馬,在陣後走來走去。
「是她?這女忍者也來了。」辛獨覺得身形似全美賢。
宗義智這位副將,並不是日本名將,但對朝鮮物產垂涎,他排開陣勢,與手下眾將商議:「我們派三百步卒上前挑戰,讓朝鮮人以為我們傲慢、輕敵,他們必然殺奔出來,我軍假裝不支往後走,朝鮮人一追來,我軍火槍兵,大筒炮就一齊射擊,他們一定不支逃回自己陣地,我軍乘勢全力追殺,有朝鮮敗兵開路,就可衝殺入他們陣地,一舉拿下!」宗義智說得興奮。
「好計策!朝鮮人以為我們陣腳未穩,一定盡出求勝!」有武士附和。
宗義智下令三百步卒衝鋒「一見敵人出陣,就向後逃!」
一個武士帶領持刀、長槍的步卒衝前。
在高處的李看著日兵衝過來,有部下請戰「他們以為戰無不膀,所以輕敵,末將願出戰!」
「不!李雨鐘沉聲「任由他們過來,我們不出陣!」
「倭兵到箭矢射程,就射殺他們,但決不出擊!」他下令「敢出陣鬥者,斬!」
辛獨心裏讚賞「好將才,倭兵這麼少衝鋒,一定有詐!」
那三百倭兵步卒喊著衝前,一直到朝鮮人的工事前三百步外,有二、三十人被射倒,帶領日兵的武士中十多箭身亡。
宗義智以為朝鮮人會中計,但一輪箭雨後,三百人死了三十,傷了五十,他勃然大怒:「將火槍兵移前,大家跟上!」

數千人的方陣移前,就像烏雲壓頂一樣。朝鮮陣地正面,受到數千人正面衝擊,但正面守兵得數百人,李雨鐘身旁有人發抖「要撤退了…….。」

2016年4月13日 星期三

六、   內奸救日寇   辛獨返中土
「是你!」為首一騎衝至,是成景仁。
「我們在高處見有人要殺穿朝鮮衣服的,所以….. 」他的一個隨行叫朴中哲的,臉上露出惶恐神情,手上還拿著弓箭。
「哇,你傷了!」妍蕙最後趕至,發出驚呼。
「在我馬鞍掛著的布袋,拿醫金創的白藥來!」辛獨頹然坐了下來「那倭酋穿上朝鮮人的衣服,一方面找我,一方面探路……」他這時洩了氣般。
妍蕙有些忙亂「這刀入肉三分,好狠呀!」她用朝鮮語大罵「不走近一點就發箭,害了大事,真是笨!」
「我追上去殺了他!」朴中哲大叫,一拍馬向北追!」他企圖「將功抵罪」。
「那倭酋給我打斷肋骨,你們快追,到前面殺了他!」辛獨亦叫妍蕙翻譯。
成景仁四是騎急忙向前追:「大家分散找人,提頭來有賞」。
路旁剩下妍蕙、辛獨。
「我這傷起碼一個月才好,天意!」辛興知道這環境下,再追捕不了全美賢這種高手,他嘆了口氣「朝鮮人對大明人還是不信任!」他對被箭射未釋懷。
妍蕙有些痛心「不要動,我來上藥。」她見到他手臂上有幾處舊傷疤。
「身子受傷慣了,你有沒有針、線?替我縫上傷口的表皮,再敷上金創白藥,傷口會快些癒合。」辛獨吩咐。
她點了點頭「在外行走,針線包有帶備,但我怕….
「怕甚麼?生個火,燒一燒針,我教妳縫!」辛獨蹙著眉。
妍蕙女紅不錯,但要縫傷口有些手顫。終於縫好,上了藥,用他的布腰帶包好傷口,托起他的左臂。
「我陪你回去!」她的手沾滿他的血漬。
這時,五騎馬趕回來了。但不見放箭射辛興那個朴中哲。
「找不到倭酋,那朴中哲走了!」成景仁恨恨的,他顯然有事隱瞞。
辛獨白了成景仁一眼「你的部下,是收編散兵游勇組成,怎知道有沒有倭人間諜?」
妍蕙用朝鮮話翻譯。
「那射我的,可能是倭人的奸細!現時回想,當日我們殺了倭兵,那倭酋趕到,他有過百兵,我們只得三十人,為甚麼不搜山?」
「他顯然知道有奸細潛伏在成景仁身邊,用不著一網打盡這些小魚,未來機會多的是,他要等游擊隊壯大後才收網,亦可明瞭你們的部署。」
成景仁聽得兩眼瞪大。
「那姓朴的可能不是朝鮮人,但懂你們的話,並得到信任,被頭子重用!」辛獨歎了口氣「當時我用漢語大叫,你們應該聽得見,那倭酋亦大喊日語,為何箭只射我?」
「那奸細知道倭酋受了重傷,將要死在我叉下時,忍不住出手解圍,他利用的是朝鮮人的感情,你們中計,我起初亦不察!」辛獨嘆了口氣「現時才想到破綻!」
「救了倭酋,是頭等大功,他不惜暴露身份,自然趁機擺脫成景仁!」辛獨站了起來「相信小西行長大軍,很快就出動,因沿途沒有設防,必須叫義州方面準備迎敵!」他叫妍蕙拉過馬來,單手上了馬:「入夜要到義州外圍通報。」
成景仁不忿:「我們在四周再搜索,再看看抓不抓到那叛徒。」他帶著四騎走了。
妍蕙見辛興有些虛弱:「這倭酋叫柳生權四郎,能夠傷你,武功一定不差。
但要返回薊縣須十來天,撐得住嗎?」
「他能夠活命是運氣,我不死亦是運氣!」辛獨有些惆悵「但石成被計迫自殺,那全美賢還在逍遙」。
他們走多半里,才看到朝鮮李朝軍隊的哨崗,而途人亦多起來。負傷的辛獨,看到較像樣的朝鮮軍。妍蕙下了馬,找駐守的兵頭。
「這是權慄將軍的防地。」妍蕙告訴辛興「我通知他們,你是明國使者,戰倭酋受了傷。」
「在高地築哨所、在山坡築欄柵,雖然哨兵少了一點,但這才是布防!」辛獨下了馬,通過關防,他心裏覺得這才像防守。
 妍蕙告訴駐軍「倭兵間諜已到義州外圍,很快會發動進攻!」。
她與辛獨被帶去見守備使,他懂得講明人的官話。
「是你?」守這險地的,赫然是李雨鐘,在渡口招待過辛獨的。
他見到辛獨既高興又擔憂,特別是見辛受了傷。
「這裏兵力得二千多人,恐怕抵擋不住!」李雨鐘告訴辛獨,他比較率直,因為用漢語交談,他不怕軍力外洩,他一早已看過辛獨的關防文件,知道他不會洩密。
「在兩側高地部署四百人,位置凸出一點,低地防線拉後,部署千人,倭兵若來犯,起碼可抵擋一下子!」李說出他的部署。
辛獨說出他的見解:「低地前線多挖幾道坑,用瓦罐放木炭粉、硫磺粉、硝石粉、鐵釘、石頭,淺淺埋在坑內,再灑這些黑火藥粉末做引信,倭兵一衝鋒,就燃著粉末,瓦罐爆炸,可以炸死炸傷敵人,若殺他一千數百人,起碼可守一、兩天!你有沒有這種火藥?」
「有,是給我軍老舊的火銃用的,但不多,本來想對抗倭、,但倭兵火槍厲害,不易抵敵!」李雨鐘說出他的顧慮:「這夠造兩、三個地雷」。
「倭兵的火繩槍,打的是鉛彈頭,若用鐵板為盾,則不能穿透,只能將鐵板打凹,這樣他們衝鋒時,進入箭矢射程,就可將他們射殺。」辛獨接下來將自己與權四郎交手經過說了一遍。
 「我兵力少,只能白天派出少量巡邏兵,最遠只到五、六里外,想不到倭人竟然孤軍深入!」李雨鐘喜得辛獨寶貴情報。「但我軍沒有鐵板,只能用木板作盾!」
他見辛獨受傷,安排地方給他休息「倭人未到,辛捕頭可以在此養傷數天才回明王。」
 辛獨真氣耗損多,人亦疲倦,就在一茅舍小睡,而妍蕙就張羅飯菜、酒水。
「這權四郎受了重傷、能逃哪裏去?」辛獨心裏十分奇怪,但因失血多,他很快就熟睡。

而成景仁五騎亦沒有來李雨鐘的防地,他們應該向李朝君主報訊,但整天亦沒有蹤影。

2016年4月12日 星期二

五、高手生死決   輸贏一招間
權四郎馬上發覺,辛獨手上的鐵叉,比他的東洋刀長。在馬背上交手,長兵器比短兵器有利。
權四郎明白到這點,他勒停了馬。
「明國人,你是那個捕頭?」權四郎跳了下馬,口裏用日語叫嚷。
辛獨聽不懂,他遠遠見權四郎穿著朝鮮人服裝亦有些遲疑。他亦勒停了馬,跳了下來,將馬綁在路旁樹枝上,他踏前兩步,認出是曾截停他的倭酋。
權四郎馬鞍上有筆墨,他懂得漢字,在懷中掏出白布,寫上「明國捕頭、決鬥」、跟著用內力一扔,白布旋轉著向辛獨飛過來,就像暗器飛至。
辛獨伸出右手兩指一夾,夾著白布,他這一手,顯示他的內功「對!就是我!」他的漢語,權四郎一知半解,但點頭的動作,就肯定身份。而權四郎亦認出那「糟糕」的擔柴伕,從眼神看,就是全美賢給他圖像的明國捕頭。
「來受死吧!」權四郎將兩把長、短的倭刀插在腰帶上,再輕輕地拔出長的太刀,雙手執著刀柄舉起。
「想殺我?不容易!」辛獨持著長鐵叉,他在戰場得來的經驗,一寸長、一寸強,只要武器長過倭刀兩、三寸,就可略佔上風。而三叉的一個口,若鎖住倭刀的刀身,則就可鬥內功,若絞跌長刀,自己就可取勝。
權四郎亦不敢怠慢,他打量著四周環境「我站在北位,他在南方,這裏較空曠,太陽在我左邊射過來,我利用忍者的光殺法,用刀身反射陽光,迷眩他雙眼,他睜不開眼時,我就搶前砍死他!」他下定主意腳步迫前,身子慢慢移向東北方,這樣辛興就會向西南移動,在佔地利後就施展光殺法。
但辛獨卻沒有移動。
「我早年在戚家軍,對抗過倭寇,他們的刀法利害,但只有攻,沒有守,我若有籐牌,可擋住他的刀鋒,則短兵相接,可迫近他身邊殺了他,但我沒有盾牌,只能阻他迫近…. 」他想起兵法「敵不動,我不動」但眼見權四郎移向東北,他見到太陽照在權四郎身上。
 他的左足向西南移了一步,赫然見太陽照在靴身上。「不好,我一動,太陽就照到我的眼!」辛獨馬上醒覺。
 權四郎見到辛獨移步,以為計畫得逞,馬上將刀身反映陽光,跟著衝前。
辛獨一移步就知出錯,他馬上收腳,右腳一蹬就將身子縱向東南。
權四郎向西南直撲,辛興卻向東南移,這樣露出破綻變成是權四郎,他側面就露出空位。
高手過招,先露出破綻者就落於下風,權四郎想不到辛獨在最後一刻收步,而辛獨怎容權四郎修正馬步,他的鐵叉就直剌他的肋骨。
這一招又快又急,權四郎只能回身用倭刀招架,這樣變成他在西南方向著太陽。
「乒、乒」權四郎的刀很快,兩人接戰了三回合,辛獨的鐵叉一戳,就將他的倭刀鎖在叉的中間,他想抽刀,但辛獨怎讓他得逞,兩人變成角力。
「八格!」權四郎罵了出來,他不知是罵自己還是怨辛獨,但他雖看不清辛獨,但倭刀高舉,陽光直射刀身上,亦照眩著辛獨面部。
辛獨用力絞動權四郎的倭刀,想要他脫手,但這種稱為「武士刀」的鋼刀,若脫手就是恥辱!
權四郎是劍道高手,倭刀是他的榮譽,他死命運勁。
辛獨的鐵叉較倭刀長,在物理上說,長的兵器在角力時,不及短兵器,加上倭刀是用鋼打煉,較朝鮮人鑄的鐵叉堅固,兩人全力運勁下,三尖鐵叉最外側的一尖斷裂了,權四郎的倭刀脫鎖,但他亦未能及時招架,他露出側面的腰、肋部位就中門大開!
辛獨的鐵叉可以打撗一掃,就敲落權四郎的肋骨上「卜」的一聲,他口吐鮮血,顯然是肋骨有一根裂了,但權四郎的倭刀一脫鎖,他亦忍痛一劈!
鋒利的倭刀朝著辛獨頸上的大動脈落下,這是最後的一擊,高手過招,死生就在一招。辛興未能打倒敵手,左側亦露出空位。
「不好!」辛獨知道錯了。
權四郎忍著痛楚,就想取辛獨的命,但有一樣東西救了辛獨!
權四郎穿了肩膊較窄的朝鮮翻譯衣服,他雙手舉刀時,衣往上縮,不會有問題,但手要落下時,牽動肩膊部位,就將他的力拉了部份回去。
若他混身是勁時,可以撕開肩膊部位衣衫,但此刻他肋骨部位受傷,倭刀只能砍中辛獨的肩臂上,兩人同時倒地。
他們各中一招,俱有傷,辛獨的左肩被劈中,右手仍可揮動鐵叉。但權四郎肋骨裂了,只能單手持倭刀,威力大減,何況在兵器上是「遠攻長槍勝、近擊刀劍強」。
鬼陰流的高手用手掩著肋骨,用倭刀撐著地,站了起來。
辛獨肩上血染紅了衣服,他仍有力氣站起來,三尖的鐵叉崩了一尖,還有二尖可用。
兩人已不能正常決鬥,辛獨殺機頓起「倭人,你死定了!」
權四郎一手持倭刀一面向東北面退,這樣他的鋼倭刀可以將陽光反射。辛興單手平持利叉迫近,他佔了上風,有力剌死權四郎。
權四郎知道再打下去必敗無疑,他的眼神有些恐懼,人面對死亡時,必然產生害怕。
「你曾經叫你手下殺我?」辛獨獰笑「我的命硬,受死!」他怒叫下鐵叉剌出。
「不!」權四郎在生死時刻用日語大聲求饒,他以為四野無人,故放下面子希望免死。
但就在這時,突然有銳物勁風襲至,目標是辛獨,他是習武之人,對環境變化特別敏感,耳聽「嗖」的風聲快至。他剌出的鐵叉只好向橫一撥。
權四郎亦乘此機會忍痛跳上馬背,他不是往平壤方向逃,而是往北走。
這時第二支箭又射至,辛獨只好又撥落。
「不要殺我同胞!」在路一側的高坡上有數騎向著辛獨跑。
「來的是誰?」辛獨點了背後穴位,希望止住出血,他準備迎戰,他最後一分力,本要殺權四郎的,但就給連環射至的箭破壞。

「放生了那倭酋,大概是命吧!」辛獨有些虛弱感覺,但他單手亦要應戰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