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、 腥風隨人至    離城保太平

辛獨見李虎在場，不欲太多人知，他回過頭問李﹕「總兵爺，有沒有發現？」

「搜過了，沒有地道、只有些烘焙藥材的炕」李虎折騰了半夜，亦想回營，十數人用長槍、刀劍左撩右撥一番：「我們再巡邏去！先撤啦，這裏就交給捕快了！」他揚手叫眾兵騎馬散去。

辛獨自然不準備走，他知道兩個殺手仍在城內，但沒有足夠人手去挨家逐戶搜查，而多害三條人命，必須天明待縣官石成來驗屍，他用火把點著燭光，拉著妍蕙坐下來「在這裏，老實講出誰是傳訊人？」辛獨見慣死人，不當一回事，但妍蕙就有些不自然。

辛獨是把握到人的心理弱點「對著死人，要撒謊腦也不靈光！」。

「那是梁盛的妻子，叫全美賢，她也是朝鮮人！」妍蕙說話時有些口顫，可能是激動，也可能是害怕。「朝鮮是明國太祖皇帝選的國名，當時我們的主上李成桂，要改國號，選了兩個名字給明國太祖皇帝挑選，一個是朝鮮，一個是和寧，結果明國選了前者，我連歷史也說了。」

 「我當年逃到這裏，官話說得不好，錢也沒有，恰好遇上美賢，幸得她收留！」

辛獨點了點頭：「我知道，梁盛有個不太說話的老婆，大概三十來四十歲，經常上山採藥，她原來是朝鮮人。」

妍蕙點了點頭「她是掘人蔘的，梁盛說：自己早年到邊境買藥材，認識美賢的父親，有年朝鮮北方大旱，全父認為缺糧全家會餓死，不如把子女送人讓他們活下去，剛好梁盛到來，就帶走了她！」

「而梁盛跟著就成為美賢的丈夫，美賢沒有給他生孩子，她收留我後，梁盛就想佔有我.......」妍蕙的聲音有些哽咽：「接下來就不用說，我只好..... 逃到妓院...」。

「我安定下來後，要通知金泳三，因為美賢不時回國找人蔘，就央求她做傳話人。」

辛獨見過美賢這婦人，但現時因為沒有人對證，只好半信半疑。

「我們離開這裏好不好？」妍蕙有些口顫：「城門已關閉，我無處可逃，讓我回怡花閣睡吧，當然，你也可以來.......」她那對水汪汪的媚眼瞟了辛獨一下。

「妳可以回去！這裏有命案，我必須留下來處理。」辛獨不為所動，他腦裏想的，是兩個殺手的去向。

「我怕死人，先走了！」妍蕙急忙奔出藥材舖，李虎留下兩匹馬，她跳了上去，大力撻一下馬屁股，馬就急跑。

「殺手可能想在梁盛身上逼供，問完之後就殺人，全美賢處境很危險，這婦人由朝鮮帶回甚麼消息？」辛獨再想到「在妓院內，是誰救我一命？」

遠處一陣馬蹄聲，是向藥材舖跑來。辛獨馬上吹熄燭光。

「老大！」是另一副捕頭楊洋的聲音。他帶著兩個手下趕來「李千總跟石大人說了，大人要你趕快回衙門商議！」

辛獨鬆了口氣：「門外守著，天明我再回來驗屍，小心殺手。」他吩咐完手下才離去。

石成這縣令好像兩日之間就老了很多。

「五條人命，人命關天呀，曠日持久，恐拍死人更多！」石成聽完李虎的口訊，有點悲哀「父母官不易為呀」。

金泳三坐在一旁，他的神情難掩哀愁：「我想，我越快離開貴縣，這裏就可以回復太平了。」辛獨進門時剛好聽到這句話。

 石成一見辛獨「捕頭，回春堂的人是給殺手殺的？這些血案牽連甚廣，若上報刑部，又恐怕洩露軍機，真棘手啊。」

「金兄所說的，正是我所想，況且倭寇若要犯境，我大明不能不早為防，卑職建議明午就動身赴京，由此赴京，不過是百里，兩天多即到，只要誘離殺手，城裏自然太平，亦可在途中擒殺他們！」辛獨提出意見。

石成有些遲疑「你拿金泳三做餌？他是重要人物，若出了事，我倆的頭恐怕不保啊！」

「我不怕！」金泳三提出看法「若用軍隊護送我入京，大張揚的話，則倭寇知我鮮朝與明國聯絡上，可能會提前發兵入侵，屆時生靈塗炭，我們國內黨爭不息，根本難以抵禦外侮。若暗中面告明國天子，得知豐臣秀吉狼子野心，及早防範，日本人見大明出兵助鎮朝鮮，可能因此阻嚇而不敢妄動，讓我盡快進京面聖吧！」

辛獨建議安排交通工具「日寇喜暗箭傷人，騎馬較危險，但若用馬車，他們要襲殺目標就較困難，可讓金公子平安到京！」他停了停「目前替金泳三傳話的女人全美賢，亦可能是襲殺對象，我們早一天離城，她就越安全，殺手以金公子為目標，其他就次要了！」

石成沉吟了良久「二盛，我們到石室談談！」

金泳三望著石、辛的背影，面上露出淒然的表情：「朝鮮的命運，就在未來這幾天天了！」